细听昆曲声,非遗韵流芳
中国昆曲是集音乐、戏剧、舞美、舞蹈等一体的综合表演艺术,已历经数百年的发展与变迁。在申遗方面,它于2001年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“人类口头和非物质遗产代表作”。2006年列入第一批《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》,2008年被纳入《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》。 昆曲在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定义中属于口头传统和表演艺术类型。在持续性方面,昆曲的表演艺术形式渐趋完善,身段唱词日益多元且讲究,在鼎盛时期,新作新曲不断涌现;在独特性方面,昆曲有独特的歌唱体系“水磨调”和昆山腔;在代表性方面,昆曲体现了江南地区的风俗特征,它的文辞渊源于古代元曲,并在发展过程中兼收并蓄,吸取了大量中国古代美学及哲学文化,在漫长的创新过程中容纳了大量的民族精神内涵;在可传承性方面,昆曲的传承有“两路大军”,分别是民间自发传承组织和专业的戏班传承系统,其台本、调度、表演规程、声腔曲调、舞美艺术以及教学方式等,仍完整地保留着,从未中断;在社会认可度方面,古时,昆曲不但被士大夫喜爱,也在江南一带成为常见的民间娱乐活动,现今,它依旧活跃于银幕及各大演出中,被誉为“百戏之祖”,极具社会文化影响力。 这一艺术形式不仅独有特色,而且意蕴丰富,其中“水磨腔”更是别具一格。“水磨腔”并非单指柔软如水、细腻软糯的腔调,实则它源自古代制作漆器的水磨工艺。其以水浸溃,反复打磨,光滑带油,过程中便迂徐婉转的声音。反映在昆曲中,“水磨腔”在乎细致的咬字发音,唱出的每一个字都要分成头、腹、尾三个部分。字清、腔纯、板正,称为“水磨腔”的三绝,需经过长期的打磨和练习。腔随字转,且有开口、闭口、鼻音等各种技巧,在各种韵味的搭配中,还会形成一种全新的腔调,而各种微妙的情感就在这样的一转一回中,晕染而开。 而且昆曲作为一种复合型的艺术表演形式,有“四位一体”之称,这四位即唱、念、做、打。其中,唱指唱词与歌唱方式,念为富有音乐感的念白,做是舞蹈性质的动作或形体,打是指武打动作。前两者以水磨腔为基准,在咬字、气声、行腔等方面相互配合;后两者讲究动作流程及思想内涵的配合,富有动静相合,刚柔并济的哲学内涵,既细致精美,又多重组合,如眼式、指式、拳形、步形等,其下又细分各种类型,让舞蹈与武术相互配合,写意而鲜明。两两配合之中,唱念又必须与做打结合在一起,构成复合多元、连贯统一的表演效果。 昆曲除了在普通舞台表演,还有饱富情调的特殊演绎场地。首先是能够移情于景的江南园林,“笛声摇曳出翠微间,而涧瀑自墙外来,应节相和”。在江南园林中欣赏昆曲,能够感受到倩柔婉转的昆曲与流水低回的景致之间耐人寻味的互动。水磨腔转折清绝,流觞曲水间,与表演者隔花窗相望,相映成趣,别有一番诗情画意的雅致。再者是将大型的楼船作为演唱昆曲的高级场所,利用苏杭水乡的美景,点灯唱戏,两者相得益彰。该传统开始于明代,盛行至清代中晚期,赋予了昆曲外景的艺术性,有记载“乘兴一出,住必浃旬,观者相逐,问其所止”。其中最具影响力的楼船为“不系园”,它装饰华美,书画满阁,是当时杭州最大的画舫与重要的社交场所。 昆曲又为何能称为“百戏之祖”?从中国戏曲的发展历史来看,昆曲源远流长,以成熟的表演形式和独特的艺术神韵,一直在戏剧领域占据重要的地位,并且作为“正声”“雅音”和“官腔”,称雄剧坛。在此基础上,昆曲对中国其他剧种的发展,都产生了深刻的影响,由此盛行天下。直到现在,在作为国粹的京剧,以及川剧、湘剧、汉剧、滇剧、婺剧等许多地方剧种中,仍保留着一些昆曲的剧目、曲牌和表演方式,仍然有昆曲的角色个性及打扮装造特征。 现今,昆曲申遗成功这一事件,拉开其保护和研究的阶段性序幕,文化部制定了《振兴昆曲艺术十年规划》,与财政部联合制定《国家昆曲艺术抢救、保护和扶持工作实施方案》。在活态传承方面,一大批昆曲保护组织将昆曲的内涵与演绎方式口耳相传,设有许多昆剧节和各样昆剧剧团,不断吸引青年人士加入昆曲的传承之路中。其艺术价值也深入到游戏、晚会、电影等各种新兴娱乐形式当中,为人欣赏赞美。 但是,由于昆曲剧目的流失、创新力度不足、改革文件下发到基层的落地问题、从业人员收入低而选择退出、剧场设施老旧、资金不足等问题,其现状仍然引人担忧,仿若是博物馆中的艺术品,可望而不可即。非遗文化,若墨守成规,只会丧失生命力;若不思变化,只会与时代渐行渐远。故而,非遗文化的发展要向现代审美性与当代人文性靠拢,在保存自我独特性的同时,也不高高地作为宏大叙事挂在神坛之上,要与人民群众的实际生活愿景相结合,只有满足大家真正需要的精神价值,才能引发大众的共鸣情怀,才是真正的活态传承,这也符合中国文艺现代化的本质特征,即文艺人民性。尤其是昆曲这类富有故事性的非遗艺术,更要注重新曲的开发,回归现实生活需求,可以与消费主义盛行的压力、精神贫瘠不安的空心、媒体信息混乱的迷失等实际问题结合,辅以数字化转型的技术,联通线上线下,不然昆曲艺术的专业性只会变成碎片化的抽象艺术,无法在润物细无声中与青年群体连结在一起,更无法展示它们心灵疗愈和审美风韵的深层作用。(张兴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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