绿色的记忆
东平县第二实验小学 李方霞 关于家,第一反应是院子。那一方小小的绿色天地,承载了数十年的光阴,房子由黄土变成水泥,草木由树苗变成华盖,家犬由阿黄一号变成了阿黄n号,父母由挺拔变得佝偻…… 三年疫情,终于迎来难得的团员年,一家人挂灯笼,贴春联,剪窗花,其乐融融。父亲说:“等暖和了,把泡桐卖了。”小弟说:“行,明年接你们去我那,老家的东西都处理一下了”。“院子要空了,小时候花花绿绿的,可好看了”女儿说到。“什么花呀,草呀,树呀,不养了,它慢慢就不行咯”母亲坐在炉火旁,勾着碎碳,不紧不慢的说着。“屋前的两盆长寿花还行,来年一起搬走。”大姐贴着窗花,笑嘻嘻的说到。听着大家的你一言我一语,思绪也随之飘散。 脚下这片地是祖宅,60年代中盖了老屋,父亲用掺了麦秆的泥巴和红砖,亲自垒了一圈墙,就有了这个家。院子的西南角有一颗老杨树,听说有年头了,没舍得砍,就近盖了个棚子存柴火。我出生那年,在院子东侧种了棵泡桐,树下给阿黄翻新了狗窝。这两棵树是院子里的元老,春天杨树发新芽,摘下焯水,加一点点肥肉包包子,是那个年代难得的荤腥;夏天绿荫如盖,姐弟三人在树下和泥巴,抽陀螺,滚铁环,脏兮兮的像个小泥人;初秋泡桐花挂满树梢再落尽整院,一地的梦幻,母亲每次清扫都会嫌弃这中看不中用的树;冬天没柴火了,拿落叶点火也能凑合用。 时光如白驹过隙,1997年,姐弟三人都工作了,家里有了点积蓄,老屋翻新,黄土墙换成了水泥屋,院子的北侧做了硬化,南侧圈了个菜园子,东侧围着泡桐搞了个花园,就连东南角的猪圈鸡舍也升级了一番,一家人看着崭新的院子,憧憬着未来。母亲有着那个年代女性的一切美德,在她的魔法下,菜园子里有茄子,西红柿,豆角,芹菜,五颜六色的,餐桌也变得丰富了起来;花园里有长春,月季,旱莲,非洲菊,芳香四溢的,四季也变得浪漫了起来。是的,母亲喜欢花,花的衣服,花的布鞋,她有一双会绣花的巧手,手下尽是繁花,栩栩如生,照亮了两代人的彩色童年。子女在外成家立业,父母在家守着小小的绿色院子,养着两只都叫阿黄的田园犬,种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,充实又踏实。 千禧年来临近之际,女儿出生了,生在楼房的孩子总对农村充满向往,在院子里拔草摘花和泥,玩的忘乎所以。还记得6岁的女儿坐着板凳,倚着大黄,抱着小黄,撒着花瓣,树下坐着的母亲在摘菜,屋前蹲着的父亲在捆高粱穗扫帚,高兴的说着今年的收成,“妞妞带两个扫帚回去,给你姨妈舅舅留几个,剩下的买了换钱给妞妞买果果吃,好不好?”“好呀,姥爷,我要巧克力。”母亲也故作生气的说:“看看你的好闺女,把我好好的月季花都摘了,也不怕扎到手。”大家一起发出“咯咯”、“哈哈”的声音,伴着将要落下的太阳和邻居的袅袅炊烟,欢声笑语仿佛昨日。也是那一年,父亲把东南角闲置的猪圈拆了,翻翻土种了颗小桃树,次年又添了香椿树和无花果树,小小的院子渐渐被绿色填满,一年四季,蔬菜,水果,观赏植物,各司其职,欣欣向荣。 时间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走着,田地因修建高速公路被征用,农活少了许多,父母在院子里种种菜,养养花,照顾好鸡和狗,安逸的很。后父母因病离家,离开的半载,花园破败了不少,阿黄们一老一丢,但顽强的人怎会被打败,小院逐渐焕发了部分生机,阿黄这个名字也有了新的继承者。但时光总是让人又爱又恨,四年前,母亲突发脑溢血,她再也不能绣花了,也永远离不开拐杖了,父亲要照顾母亲,母亲要守着自己的院子,于是父亲挽着母亲再次回到了小院。又过了几年,父亲的身体不再硬朗,阿黄n号也老了,花园空了,父亲在屋前种了几盆花,便于母亲观赏,老杨树卖掉了,菜园不再肥沃,果树也因天灾落魄了。终于,父母决定搬离小院,去城市生活…… “汪汪”两声狗叫把思绪拉了回来,一片欢声中,是侄女带着小重孙回来了。时间好快,近一个甲子的院子见证了一代又一代人的成长,见证了满园绿色的更替,见证了阿黄的名字一次又一次的继承,承载了数不清的回忆与温情。父母搬离后,我不知道这满园的绿色会怎样,即将卖掉的泡桐树见证了院子的变换更替和家庭的生生不息,院子的绿色可能不在了,但心里的绿色永远都在。此刻的合家欢乐,怎么不是家的最美的瞬间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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