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播就火的《情满四合院》,经历了怎样的精彩往事
大家好,欢迎来到国剧60讲第二季。我是主讲人李星文。今天这一期,咱们接着聊刘家成导演的创作生涯。他所执导的《情满四合院》于2017年10月4日在北京卫视黄金档播出,随即成为京味剧的代表性剧目。
(刘家成和何冰) 2017年是国剧的大年,也是现实主义创作手法回归的一年。《人民的名义》《鸡毛飞上天》《我的前半生》《白鹿原》《情满四合院》是其中的佼佼者。《情满四合院》原名《傻柱》,是刘家成和王之理在《傻春》之后合作的又一部作品。 《傻柱》策划于2009年,剧本完成于2012年,拍摄制作于2014年,地面首播于2015年,上星播出于2017年。前前后后加起来,是9年的时间。这部剧从融资到创作,从选角到发行,经历了太多的坎坷。
播出之后倒转运了,它入选了2017年广电总局电视剧选集,第二年获得了金鹰奖优秀电视剧奖,并且把何冰推上了白玉兰奖最佳男主角的宝座。
这部剧讲的是:何雨柱是钢厂食堂的厨师,善良仗义,口无遮拦,人称“傻柱”。钢厂工人秦淮茹,孝顺能干,一儿两女,丈夫因工去世,日子过得艰难。钢厂放映员许大茂,自私自利,跟傻柱是对头。院里还住着“三位大爷”,一旦发生邻里纠纷,都由他们协调解决。同住一个四合院,风风雨雨几十年,故事多了去了。 因为《傻春》反响良好,《傻柱》启动顺理成章。可是到融资阶段,市场风向变了。 荧屏上抗日神剧正当红,而大IP和小鲜肉正乘风而来,这种描写市井生活的剧目没人敢投了。他们接触了不下10家投资方,没人敢真的下手。最后,《傻柱》是在投资还没到位的情况下就建组了。
刘家成是导演兼制片人,身负巨大压力。当时投资方的癖好有二:一是希望能有一个市场中成功的范例为参照,说白了就是想跟风,求保险系数;二是喜欢拿个表格来衡量剧本,表格上写着市场需要的各种元素,如果你没有,他们就不踏实。 刘家成坚决不跟风,也无法给投资方拼凑市场元素。但他幸运地遇到了理念相合的艺照天下,作为基本盘。再之后,在刘家成的游说下,其他几家投资方也进来了。 他们都看准了一点:既然《傻春》能播好,这批观众不会在一两年之后就消失,《傻柱》一定有它的目标观众。当然,他们也做了赔钱的最坏打算。 《傻柱》投资5000万,在当时算中等成本。在选角环节,刘家成又遇到了新的阻力。市场转轨,视频网站崛起,电视台刮起青春风潮,一部剧能不能发出去,很大程度上要看能否请到一线明星。 扮演傻柱的何冰和扮演秦淮茹的郝蕾都是演技派,但都不是“一线明星”,更不是流量明星,这就让投资方很纠结。
此外,当时评判一部剧还喜欢南北划线,说赵本山的剧就适合北方观众,过了黄河就不灵。想要南北通吃就不能有太强的地域性,京味最好不要太浓。现在看,这些都是歪理邪说,影视作品主要是以好差来区分的,而不是以地域来划分的。可这些当时真的形成了干扰。 刘家成说:“他们劝我,主要演员要年轻化,比如说傻柱找年轻的,秦淮茹找再年轻点儿的,我就觉得特奇怪,你给我这种信息,你们研究过剧本吗?傻柱跟秦淮茹一直要演到老,最后孩子都20多岁了,我找一个小鲜肉来演60多岁的人,他敢不敢演我不知道,让他演完了,这还是傻柱吗?” 2014年10月1日,《傻柱》正式开机。刘家成凭着自己的文化自信,决定谁的都不听,就按照最合适的人选和方案来。
(《傻柱》开机仪式) 事实证明,何冰和郝蕾,以及其他的一众老戏骨都用对了。他们熟悉北京文化,演技精湛,所谓的京味儿就是从他们的一招一式和字正腔圆中显现出来的。
这部剧签的第一个演员是郝蕾。郝蕾和刘家成刚刚合作完《我的二哥二嫂》,此前她已经有很多年没演电视剧。刘家成看到了她的爆发力,对人物的细腻把握和传神演绎。在拍摄的后期,《傻柱》已经开始筹备,两人一拍即合,早早就把合约就签了。
刘家成和何冰也很有渊源。1993年,何冰的第一部电影《英雄劫》,他和姜武、柳云龙演三兄弟,刘家成就是武戏导演。彼此留下了良好的印象。之后有一部电视剧,双方擦肩而过。 到了《傻柱》这里,在弄剧本当中,刘加成有意无意就往何冰的形象上靠。还跟何冰逗闷子说:这就是给你写的一个剧本。 因为总有不同的市场反馈,所以总有人推荐这样那样的演员。见了很多人以后,剧组最后还是决定用何冰。刘家成把意向一说,又是一拍即合,十分钟之内就把合同签了。 刘家成说,"我这个制片人不是虚的,所有的条件在这十分钟之内谈妥。两个北京人在一起聊合同太简单了,就差不多伸袖口,动动手指头,就完成了。” 刘家成敢于坚持地域风格,也是因为他手握出色的剧本。《傻柱》的剧本写了三年,是一个不断发现问题,不断倒回去重来的过程。刘家成和王之理的配合十分默契,他有意见就直接说。王之理有的照单全收,有的接上导演的理解,再做进一步的提升。 两人都觉得作品是自己的孩子,有点儿争执也正常。刘家成认为,编剧就像母亲一样,把孩子生出来;导演就像教师一样,把孩子培养成材。他说,“有很多人说导演参与了剧本,也挂一个编剧的名,我从来不,那是人家的东西。我们做好本职工作就好。”
左起:刘家成、王之理、毕彦君、李光复、沈丹萍 王之理的一稿剧本出来,刘家成就敢建组了。建组的同时,他会把关于一稿所有的意见给到编剧。导演筹备,编剧修改,剧本再过一遍就开机了。一旦剧本成型,他们就不在现场改了。在拍摄《正阳门下小女人》时,女主角蒋雯丽说,“原来我的戏好多都得调整台词,这个戏我一句话都没法动。” 《傻柱》的拍摄过程中,何冰有一些即兴发挥的东西,丰富细节,锦上添花。刘家成从来不拒绝,只要好就用。不过他也强调职能分工:“你有一个想法,讲给我听,我会如实告诉你好不好。没有剧本好,一定按照原剧本来。如果真的好,你捎上1我们还能给你加2,戏就给推上去了。”
因为时代的天翻地覆,老北京的街道和院落消失殆尽,《情满四合院》基本上在棚里搭景拍摄。刘家成拍剧从不分组,但讲究工作效率。这套灯光一开,就是白天的戏。换一套灯光,就是晚上的戏。每天整点开机,到点儿就收,不拍大夜。大家都是跑着干活儿,46集的戏在90天之内拍完了。 当然,这也是因为前期做剧本时间比较长,刘家成有一些周期上的压力。回过头来看,他说,“局部还是能看到一些不足。如果当时拍得再慢一些,化服道、灯光、后期多加修饰一些,会更好。”这就涉及到既当导演,又当制片人,如何平衡的问题。 一般来说,导演负责艺术,是花钱的。制片人负责周期,是管钱的。两者之间总还是有些矛盾的。制片人刘家成感觉到了成本压力,驱动导演刘家成加快进度,完成了拍摄。这似乎暴露了导演兼制片人不利于创作的一面。但其实问题还有另外一面。
刘家成说,“如果光是导演,可能顶不住来自市场的这么多的压力,创作上早就投降了。因为还是制片人,接这部戏的时候讲好了,要以我们这边为主。创作的事,最终要由导演跟制片人来决定,那不就是我一个人来决定吗?当然我们也顾及市场了,但是该坚持的还是坚持了。” “另外,就《傻住》所发生的一切,制片人跟导演是一个人,它才能完成。就这点钱在那摆着,能搭那么大景,能请那么多好演员过来吗?场景费花了两百万,都超出去了,后期也没少花钱,就这点儿水你怎么活着?你要从这边省下来,到那边去用,对吧。包括导演要做表率嘛,我和何冰、郝蕾,全是在一个招待所的环境里住。”
刘家成坚信导演兼制片人制的优越性:“如果是分开两个人,倒真有可能打架,一个人倒真是把这个矛盾自然解除了。因为你作为制片人,你得面对市场,你得为资方负责,这个资方定我做制片人,我觉得他很聪明。” 创作方面一切顺利,发行方面路途艰险。2014年底杀青,原定2016年6月16日两星播出,但最终没能实现,又等了一年。《傻柱》有一些十年动荡期间的剧情,进行了模糊处理。而剧名也变成了《情满四合院》。原本说好的两星联播变成了北京卫视独播。
(《情满四合院》的两次开播发布会) 很显然,京味剧就得是北京台播。《情满四合院》开播后,很快就收视、口碑双丰收。刘家成说:“这是对现实主义的认可。典型的环境,典型的人物,细节的真实,三点都做到了。另外一个,它写30年的社会变迁,把最底层最普通的人的真实生活体现出来了。” 当然,现在什么剧都得过所谓“三观”关,《情满四合院》也曾遇到“宣扬人性恶”的指责。 刘家成说,“瓜无滚圆,人无十全,你说这个人是完美的,这不成立、不可能,每个人都有他的短板和缺陷,我们塑造的都是有缺点的人。你从傻柱开始,他嘴欠心善,小瑕疵不影响他的大爱。包括三个大爷,有官迷,有财迷,你才会觉得这是我身边发生的事儿。如果三观都正了,那你故事还以人物为中心吗,你人物就假,立不住。” 这部剧中有一个集了恶之大成的人物:许大茂。刘家成说,“我们从60年代走过来嘛,我生活的环境里,真有许大茂这样的人,每个街道一定有那么三四个。专门使坏,损人还不利己,这三四个人合起来就是一个许大茂。这个稍微带点儿戏剧性,更集中吧。” 一切电视剧都是当代史。京味剧也不例外。刘家成的系列京味剧接续了老舍的平民叙事,有别于王朔的大院文化,为过去几十年住在胡同里的北京人存了照,留了影,做了记载。这些剧属于戏剧艺术的范畴,也是社会变迁的实录,别有一番文化价值在里头。
在《正阳门下小女人》和《芝麻胡同》之后,导演刘家成又在2019年10月开拍了《向阳而生》。这部剧讲述青年漫画家熊顿抗击病魔的励志故事。“滚蛋吧,肿瘤君”的故事已经用漫画、电影和话剧的形式讲述过,让我们期待电视剧版的诞生。 今天的节目就到这儿,谢谢收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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